梦长梦短俱是梦

【羊花】涉川(29)

*洛风x裴元。

*我流扯淡。私设如山。

*算是我流洛裴世界线的开篇。大概是初遇相识后还没来得及展开的爱情故事(?)清汤寡水。平平淡淡才是真。

  山间仍覆着落雪,丹房之内却和暖似春。鹤见了外头建渠引来的清冽山溪,便要在此处理羽剔翎。燕小霞才领着裴元走进,便有一人迎将出来,拢袖与裴元颔首道:“裴先生。”

  待裴元还了礼,燕小霞便上前笑道:“这是戚辛戚师兄,师父躲懒的时候,便是由他接手管着炼丹。”

  戚辛摇一摇头,颇为无奈,道:“甚么躲懒不躲懒,替师父分忧,乃是你我分内之事,又何来接手一说。裴先生是客,当着客人的面,燕师弟还是少说两句罢。”

  燕小霞连声应着,却显然并未放这番话往心里去。戚辛同裴元寒暄两句,便将他请入偏室暂坐,又着令燕小霞代为煮茶焚香。裴元瞧着燕小霞舀茶粉好似扒拉香灰,于心不忍,到底儿自己动手,煎了茶汤。本该做东道的燕小霞反倒安坐席上,把些个茶果点心吃得去了半盘。裴元将茶碗推与他,不咸不淡道:“燕道长请罢。”

  燕小霞匆匆咽了米糕,一迭声道:“裴神医辛苦,辛苦。”

  裴元并不计较那盘中茶果,只安然自若地闲坐饮茶,不知自想着甚么。燕小霞用茶水送下米糕,道:“裴先生今儿个便要回青岩去么?”

  裴元道:“此间事了,自然不便再加叨扰。更何况谷中有事须我经手,虽有师弟替我打点,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。”

  燕小霞并不管事,却也陪着胡乱地点了一点头,道:“裴先生当真是个大忙人。”

  他二人在此处等了约有一炷香的工夫,便听得外头有人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。原是戚辛回了来,身后跟了个捧着两只锦匣的总角丹童。丹童将锦匣奉至裴元跟前的案几之上,又缓缓启了匣盖儿,露出里头盛托的色泽若金的灵丹来。戚辛落了座,便道:“裴先生请看,七枚一匣的是清琼丹,九枚一匣的是清魂丹。我等瞧罢了此两样丹方,大抵是无甚相异,然一添熊胆,一添虎骨,是故一性寒,一性温。”

  这匣中置有窄帛,上头细细录着丹方。裴元取了来瞧,跟手又与戚辛论起医理丹道,燕小霞听不懂,便也不听了,只顾低头吃点心就茶。其间鹤慢慢悠悠踱将进来,很是好奇地四下里转悠。丹童本要赶这鹤出去,却叫裴元止住,将那鹤唤至了自个儿的身侧。他二人如此谈叙了小半个时辰,戚辛便仍令丹童将匣子合好,道:“劳烦裴先生指点了。眼下还烦请裴先生随贫道移步家师处,好容家师亲为致谢。”

  裴元道:“道长言重,方才所叙的不过为某一得之见,不负真人抬举罢了,何足挂齿。”

  戚辛以眼神催着燕小霞速速起身,见他不情不愿地动了,方才显出些微笑意,道:“先生请罢。”

  却说这厢洛风教习罢剑招,盯着本脉弟子演练过一回,又自山上匆匆行至老君宫前的当儿,便已是未时的光景。他晨间醒得迟,又吃过裴元煮下的白米蜂糖粥,是故晌午无甚胃口,只惦记着裴元要返青岩一事。老君宫前头并不见人,连扫雪的小童都无一个。洛风踌躇半晌,略正一正身后负的长剑,便要入内一探。哪知才行两步,忽听见身后有人笑道:

  “洛师兄来得当真不巧,裴先生不在此处,怕是再没有壁脚能与你听。”

  洛风回身一看,却见此人正是燕小霞。他袖着手溜溜达达的,也不知是自何处而来。洛风也不待多想,便直问他道:“裴先生……已是回去了?”

  燕小霞本想卖个关子,听他问得恁急,倒不好发挥,于是道:“洛师兄莫急,裴先生尚未动身,你现下回来,也还赶得上趟儿。师父说咱须置备些薄礼与裴先生带回,正唤人打点着。裴先生因领着鹤,便说先将鹤送回你的屋里头去。他晓得你必要回来寻他,着我瞧见你时说上一声,让你回院儿去,他自有话要说与你听。”

  洛风听罢,道一声谢,便快步行去了。燕小霞远远瞧着,终是忍不住笑了两声,优哉游哉地入了宫观,自寻了个清净处打盹儿。好待洛风推开自家院门时,便听得一人道:“箱中是这两日理好的药,本说要制蜜丸,因匆急仓促,终是不及制成。药方子已与了方才那位戚道长,倘若瞧得上某这微末伎俩,得闲依方而制便好。这两日叨扰,劳烦小友了。”

  洛风也不过去,索性在门边站定了,道:“裴先生。”

  鹤在裴元身侧不住地转悠,眼见着洛风回了来,便亲亲热热走去迎接。裴元本来正同若朴说话,因洛风出声唤他,便也笑着转眼瞧了洛风,道:“晨间弄下的粥,可还合道长的口味?”

  洛风听了好似没听,反倒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:“先生……是有要事?现下非回去不可么?”

  若朴听着,悄悄地扭了脸躲着偷笑。他会问出这话,裴元无甚惊奇,仍是说笑般轻巧的口吻,道:“怎么,洛道长舍不得了?”

  洛风想了又想,方才自觉出言失当,一时间心下颇窘,半晌道:“先生不是说了,要借我这院儿种药?待到搭过药架,撒下药籽儿,再走不迟。”

  裴元点点头,若有所思道:“确有几分道理。”

  洛风还要说些甚么,若朴便已再捺不住,接口笑道:“洛师兄,便是要种药,也须拿来培好的药苗儿,药架子亦不是说搭就搭的。横竖我是不会,咱师门上下,只怕也没几个精通此道的人。倘若是赶着现学现卖,还不晓得要将裴先生留到哪月哪天呢。”

  洛风见鹤歪着脑袋理羽,忽又逮着一丝灵光,道:“说来我晨间瞧着那碗莲的两个骨朵儿,当真好似要开的模样儿。这花儿原是先生的,虽赠与了我,待到花开之时,却万不可少了先生同看。先生瞧过了花儿,再走不迟。”

  裴元掩下笑意,道:“道长可知,这花儿打一粒花种长成如今这样儿,须几多时日?”

  洛风不提防叫他问住,于是摇一摇头。裴元便又续道:“花圣自天山将此花花种带回,养作现下撑叶含苞的莲花,费了整三年的光景。不知待到这两个骨朵尽开,却又是何年何月何时了。”

  甫一言罢,便叫洛风再不做声,一双眼却仍盯住裴元看。裴元轻轻拍了拍若朴的肩头,道:“烦请小友拾掇物什去罢,我再同洛道长聊聊。”

  若朴应了一声,往客房去了。裴元便与洛风道:“早些煮了有茶,白搁着也是糟蹋。道长请罢。”

  洛风会意,便携鹤与他往堂屋中去。桌上果放有两只茶盏,茶水仍是温热。鹤挨在桌边,要尝洛风盏中的茶,洛风将它拨去一边儿,略静了静,便道:“先生……当真不多住上两日?”

  裴元捧了茶盏,却全无饮茶的意思,只悠悠然叹道:“道长再留,我便不晓得道长是嫌这院儿太过光秃,还是一心想着锅里的热粥了。”

  洛风尚存了些许心思,道:“先生这是哪里话。我晓得先生在青岩忙得很,此番为着差使来了华山,如今事已办完,托着由头闲上二三日再回去,不好么?”

  裴元搁下茶盏,道:“横竖是要回去的,总不能等到他老人家写信来催。谷主手头只怕正积着事儿,我师弟又不大会教养那些个难缠的师弟师妹。担子躲不得,只能去挑。”

  洛风点点头,迟疑半刻,终是低声道:“先生……会常写信来罢?”

  裴元笑笑,道:“此事道长无须挂心。信自然会来,便是我得闲了,亦会不时叨扰。先前定下的借道长空院儿种药一事,也非是说笑。待我回去,便请专司此事的师弟前来打点。贵派再要订药,便少收几钱银子,算来贵派并不吃亏。此外我写了几样粥方,拿了砚台压在道长案上。虽说酒不必禁,脾胃却也须得滋养。我另分了些寻常药材,各自包好了放在道长房中。道长要用时,便按着写的药名去取。空腹饮酒伤身,还望道长莫要犯懒。”

  他淡淡叙着,却叫洛风听得心头暖热,当真不知如何答言,只得又道:“劳烦先生费这些心思了。”

  裴元浅浅抿过一口茶,显出一二分促狭的神情来,道:“某现下算是学明白了,这人行好事,是得叫别个儿瞧得一清二楚的。此事做得张扬,一来是为自证己怀仁心,二来便是请那位洛道长好歹自保重些。想来他素日勤俭,断然不会放着那些好药终日堆着,末了尽数烂坏了罢?”

  洛风道:“先生的嘱咐,我定会好生记着。那些个米粥,我也会学着去熬。只是不论如何,终是比不得先生的手艺。”

  裴元见鹤凑来窥伺他的茶盏,便顺手拨弄两下鹤的长翎,道:“如此便好。”

  洛风喝了两口半凉的茶水,方觉将心口那阵莫名而生的热烫强捺了下去。他正要说些甚么,若朴却自外头进了来,道:“洛师兄,你同裴先生说完话了么?方才有人送了东西上来,听他们的意思,只怕是裴先生动身的时候了。”

  洛风听罢,便起身道:“我送先生一程。”

  裴元亦随了他起身,将自个儿被鹤衔住的发尾一点点揪扯出来,道:“有小友陪着便好,无须道长远送。”

  洛风叫他这话定在原地,直待裴元堪堪要跨出了那门槛子时,方才道:“先生……多谢。”

  裴元随意应道:“没甚么好谢。”

  洛风只觉得自个儿在胡言乱语,然他分明地道:“多谢先生与我相识。”

  裴元最后瞥了他一眼,话音带笑,道:“缘分罢了。道长谢天,不必谢我。”

  洛风仍在一处站着,待听见院门响了一声,便晓得裴元已同若朴出了去。鹤尚不大适应这般安静,嘎嘎叫着转了两圈,忽迈开长腿赶将出去,这屋里便又单剩了洛风一人。他怔怔立了半刻,伸手触了触茶盏,方觉入手冰冷,茶已彻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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